我知道在台湾很多人不喜欢「小音响」。有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下来的观念 — 音响越大越好，越重越好。受此影响，很多人对于小体积的音响器材总不抱兴趣，或者说，不抱信心 — 小器材，不过玩具尔尔。如果你也是持此论者，鄙视小音响，请大方点离这篇文章。听音响嘛，为得是自己开心，何需争个是非对错。这篇文章，这台让我惊艳的 DAC，是留给愿意敞开心胸接纳新事物的朋友的。准备好了吗？看下去？还是跳出去？你自己选。我可要讲下去了。

Ferrum 从线性电源出发，不断再造惊奇

什么 DAC 这么让我惊艳？这是来自波兰的Ferrum，最新推出的 Wandla DAC。这家年轻的公司，在 2020 年成立，至今不过三年多。他们以Hypsos 线性电源打响名号，即便不是市场上的先驱者，但它 5V～30V 输出电压连续可调，单较这个，至今市场上依然没有对手。以线性电源着陆的Ferrum，后来的发展却非限于电源产品，先是纯模拟输入，且采全平衡放大的 Oor 耳机扩大机，后又是内建 DAC 的耳扩 Erco。今年的慕尼黑音响展上，Ferrum 再推出「纯」DAC — Wandla，让 Oor有了完美的搭档。

我与这台 Wandla 的初次邂逅，是在今年慕尼黑音响展的会场。原厂摆了两套，一套是搭配 Oor 的耳机系统，一套是搭配主动式音箱的简约两声道组合。可是，大展场实在太吵杂了，我实在听不出什么端倪。回来之后，就收到代理商送来的 Wandla，而且还多附了一台 Hypsos 线性电源来。Oor 没有跟来，意思也很明白 — 请把它当作两声道系统的讯源来用。

设计简约，注重细节，低调中有巧思

Wandla 一如其他的 Ferrum 器材一样，机箱小巧但做工扎实牢靠，由上下两块 ㄇ 字型盖板固定。前面板上有一块耐候钢（corten steel）制成的饰板，这是以合金钢置于室外自然氧化而成的，自然的赭褐成色以及氧化物纹理，让每一块都独一无二。而这个耐候钢饰板中央，又挖出 Ferrum 的「Fe」镂空字样，并打上白色灯光，相当别致。在不加装饰的简约机箱上，这一块饰板，这一点灯光，就让 Ferrum 的机器活了起来。

触控屏幕操作，音量可选模拟或数字

在 Erco 和 Oor 上，只有模拟式的旋钮，但在Hypsos 与 Wandla，除一颗右侧旋钮外，中央还有一块彩色屏幕。Wandla 的屏幕更是触控式的，机器插电后，Fe 商标字样会亮，显示屏则仍是黑的，需要轻触屏幕，开关符号亮起后，轻触符号即可开机。整个开机过程相当有科技感。操作过程，进入各式选单，点选个个项目，也都靠触控操作。那旋钮干嘛用的呢？那是音量，也只能控制音量。Wandla 的音量控制有模拟或数字可选，设定也在选单里。

六组数字输入，还有 HDMI ARC 可接电视

究其硬件方面的规格言，Ferrum Wandla 即使麻雀虽小，绝对称得上是五脏俱全。它有多达六组数字输入，包括 AES/EBU、RCA 同轴、光纤、USB type C、I2S（HDMI），及 HDMI ARC。其中比较特别的，一是 USB 输入，Ferrum 采用的是 USB type C，我问原厂是因为空间不够吗？他们的回答是：规格更好的 type C 才是未来。现在，他们算是特立独行，日后，我们且看是否成真。再一个，则是Wandla 竟附上了 HDMI ARC 输入，这让用家可以连接电视。Youtube 上有很多好音乐，有线电视也有很多音乐频道，这么做，就扩展了音响系统的应用。Good idea！

附带模拟输入，可当前级，更可外接 Hypsos 电源供应

除了数字输入，它还有一组 RCA 模拟输入。这表示Wandla 其实可以取替前级，加上它内建模拟音控，将它直入后级就能让路径更简洁。在模拟输出方面，Wandla 备有一组 RCA 和一组 XLR。因其内部放大线路是全平衡的（Ferrum 自家调音的 IC 放大），理论上，如果扩大机也有平衡输入，可以得到最理想的声音 — 底噪最低、动态最大、分离度最高。 在供电方面，Wandla 全靠外接电源供应。单买Wandla，盒中附有一个 24V 的交换式电源。不过，Ferrum 的产品逻辑是 — 搭配 Hypsos 线性电源可以得到最佳表现。所以，Wandla 也附了一个 4 pin 的 Ferrum Power Link 外接电源插孔，可供连接Hypsos。

ES9038 PRO 作译码核心，并有独家数字滤波模式可选

Wandla 内部以 ES9038 PRO 这颗高性能的芯片负责译码，支持取样率最高可达 PCM 32bit/ 768kHz、DSD 256（USB、I2S），并且搭配他们自家设计的 I/V 转换线路。更厉害的是 Ferrum 设计了一个称为 Serce 的线路，有一块独立的线路板架高设置，配合 ARM 处理器工作，其线路以「最短路径」为依归，主要的数字处理工作也都在上面，包括MQA 译码以及数字滤波功能。这个滤波线路，包含了三组「标准的」 ESS 数字滤波，以及另外二组由开发 HQ Player 的 Signalyst 专为 Ferrum 撰写的数字滤波模式。选择滤波模式也很简单，进入 Audio 项目后，选择进入 Upsampling 选单即可见到五种滤波模式。对爱听古典的我来说，「HQ Apod.」最对我的胃口，细致、平衡、鲜活，且有自然的空间感。

选单里藏着许多个性化设定

再者，Wandla 还有很多选项可进行个性化设定，包括：商标灯和屏幕亮度、左右声道平衡、数字输入增益、模拟输入增益、直通模式、I2S 接脚选择（DSD）等。这些虽然不一定直接与声音有关，有没有这些选项其实也无伤大雅，可是，Ferrum 就是给了，Wandla 就是有可调的。

口袋的钱要掐紧

Ferrum 的作工和设计，确实很投我所好，可是，我会打从文章一开头就对 Wandla 赞誉有加，还是因为它的声音表现，真是太让我心动了。我心底甚至在盘算，要是我攒够了 Wandla + Hypsos 的预算闲钱，又还没遇到比这组合更好的 DAC，那我就要换这套当参考器材了。

真的这么好？真的这么好。

干净的声音，清澈的音色，高度透明的画面

Wandla 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干净 — 它的声音非常干净。这干净的声音，让音乐的背景显得很黑而深邃，发声体能以清楚地浮现出来，音乐中的各样信息，即便微小，也能察觉。以 Capucon 兄弟等法国音乐家合演的舒伯特「鳟鱼五重奏」为例，这份录音质地本就干净细致且透明，本身也是这般个性的 Wandla，播放这份录音时更显出这份演出的精彩。这首五重奏，舒伯特把第二小提琴改成低音提琴，换取更丰厚深沉的低音。小提琴呈示第一主题，钢琴负责第二主题，一来一往后再经反复，展开这乐曲，也展开了愉悦之情。Wandla 以一种纯净的、清澈的声音，让演出者与聆听者（不就是我吗）之间没有任何遮蔽的帕子，这透明度确实好，段位实在高。发展部里交迭的和声，听来没有一丝雾霾。

优美而可爱的第四乐章是主题变奏，小提琴展开主题后，由其他乐器分别演示变奏。主奏乐器之余，其他乐器在旁伴奏，主从关系清楚。舒伯特写在谱上的，音乐家演奏出来的，专辑录音所收录的，Wandla 也都一一交代明白。乐器的质感无不鲜明活生，而且音色自然纯粹，不生扭曲，也不带杂质。每次听到音色清澈，质地干净，透明度高的器材，我都要把这份鳟鱼拿出来复习，这次听到的，实在美极。

活力本色，公司文化投射在产品个性上

在干净透明又音色纯正之余，Wandla 也充分体现了这家年轻公司的活力本色。新公司就一定有活力？若论公司文化，通常是；我在慕尼黑展 Ferrum 摊位所感受到的也确实如此；面对陌生的亚洲来的记者，他们表现出的热情，只差没有请我喝啤酒。我曾在Erco 耳扩上领教过 Ferrum 的「声音」，那份鲜活感，让音乐聆赏的兴味十足，彷佛，每一个音符，每一个节拍，每一个乐句，都在邀请你进入其中。我在Erco 上体验过，如今又在 Wandla 上再遇见。

发掘那些幽微的、隐晦的、难以察觉的讯息

如果我只用人声演唱时的那些唇齿音或喉韵来评价Wandla，那就是我低看了它。那种人声效果，在很多中国制造、中国出品的器材上，也可以听见。但那些声响的重播，如果出于刻意，其实更破坏了音乐本身的美感。细节的表现，其实更重在如何重现这些细部的、微弱的、甚至难以察觉的信息。越是幽微、越是隐晦的，要是能够重现，那才是真正的画龙点睛。

我举一例说明，Wandla 在这方面表现是何出众。听Evgeni Koroliov 弹奏的柴可夫斯基「四季」钢琴曲，在一月的「火旁」，Koroliov 为了表现火光摇曳样貌，以更弹性的手法表现音乐的速度和节拍。柴可夫斯基在曲中标注了多处的指示，包括弱音、渐强、渐弱、稍微渐强、像弦乐一般。短短一首曲子，却有许多值得琢磨的地方。

又如十月的「秋之歌」，作曲家透过附点来增加节奏的变化以创造跌宕效果，又透过配合踏板延长和弦来增添音韵的丰富。这些加起来是什么？你要听，才知道；你还要听完 Wandla 译码的系统，才会更知道。乐曲结尾处那谜一般 pppp，又是如何让音乐像谜一般消逝淡出于空气中，你也得自己听过才知道。Wandla 把这些幽微隐晦，都说了出来，而且说得诗意说的美。唉，这些美，仪器测不出来啊！得你自己去体会、去领教、去探寻、去感受。美的事，科学不懂。

宛若真空管般的迷人音色 — 不光带解析，更有美感的传达

这声音，确实够美。美到一个程度，彷佛这是一台带有真空管放大的 DAC 一般。这个感觉，就是我听Erco 时没能领略到的，在 Wandla 上，这感觉出来了。听 Anne Sofie von Otter 演唱 Babara 的「Dis, quand reviendras-tu?」，比起流行歌手或香颂歌手，作为次女高音的 von Otter，在转音时、乐句处理上、换气时机连同发音的连贯感、情绪张力的酝酿及释放上，甚至带着歌剧咏叹调式的表现。精致的美声唱腔，不同于香颂集中在鼻腔共鸣及喉韵展示的手法，情感丰富却不至于浓烈，更节制而非挑动情欲。配上喜爱尝试跨界演出的 Brad Mehldau 钢琴伴奏，以融合古典钢琴和爵士演奏的风格，既显清晰的旋律线条，又顾及精致柔软的音色，更透过切分音制造出想象空间。Wandla 充分展现出温暖的、水润的、亲切的、具象的 von Otter 声嗓，在表现这些香颂歌曲时究竟有多迷人。次女高音的她，嗓音比女高音稍低一点，更厚一点，也更容易亲近一点。Wandla 也是这样，它没有刻意用突出的效果强调 ES9038 PRO DAC 芯片的音响性能，反是透过充满美感的声音，通过音乐温暖人的心。再说一次，美的东西，你得自己尝。

深度层次表现，在这个价位带，绝对是第一流水平

我还要夸一下 Wandla 在音场形塑上的本事。我在使用之前，其实也没想到它可以给出这么有深度层次的舞台；结果，它做到了，而且做得很好，很好，真的很好。对于一个古典音乐爱好者如我，音场深度的意义其实更甚于音场的宽度。宽度通常不会差得太多，靠音箱摆位也可稍作微调。可是，若能拉出音场的深度层次，音乐就会显得很精彩。这在聆听管弦音乐时，足以带来十足的乐趣。

我以乐团规模庞大，而且音乐动态起伏剧烈的布鲁克纳交响曲为例。当我在听 Andris Nelsons 指挥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，演出布鲁克纳第九号交响曲时，位处最后排的铜管，继而往前数算的木管，乃至于弦乐部的布局，栉比鳞次，层次分明。那个直往后探的深度扩展，让布鲁克纳的块状和声得到了纾解。深度表现不好的系统，在播放布鲁克纳时，郁积黏滞的音块，不易显出教人倾心的美感。单听第一乐章，三个主题从呈示部到发展部，交织出丰富的变化，那些由弱而强，从小而大，渐次发展出来的强力合奏，不但说出了 Wandla 在重现音场层次的杰出，更展现它对动态变化的控制力。直到听见那辉煌激昂的尾奏，配上定音鼓的击打，这些判断就更肯定了。如果还需要，第二乐章同样可证，而且，暴起暴落的诙谐曲乐章更可彰显 Wandla 如何能以从容处理动态起伏。根据我以前的经验，像这种「小音响」类型的DAC ，在音场深度表现上最得我心的是Audiobyte，包括更便宜的 Black Dragon，以及占尽1bit 优势的 Hydra Vox。现在，更厉害的对手出现了— Ferrum Wandla。

小巧，却有雄辩的实力

虽然 Ferrum Wandla 是一台比半尺寸机还要小的DAC，虽然它 90,000 元的售价并不很贵，却也算不上真的平价。如果加上 Hypsos 电源供应器，售价更是一举拉到 128,000 元，在台湾，十万元是个槛，越过了，很难再说它便宜。这么小台，卖这个价，就一定要有相当的本事才行。在听过之后，我能说：它的声音，对得起售价，至少，它说服我了，且是深深说服。

器材规格

Ferrum Audio Wandla
型式：数字模拟转换器
输入端子：
AES/EBU (最高 192kHz/24bit，DoP 64)
Optical S/PDIF (最高 192kHz/24bit)
Coaxial S/PDIF (最高 192kHz/24bit，DoP 64)
USB-C (最高 768kHz/32bit，DSD 256)
HDMI ARC (最高 192kHz/24bit)，TV input with CEC
I2S (最高 768kHz/32bit，DSD 256)，兼容 PS Audio
MQA 解碼：所有输入皆可
模拟输入：RCA
模拟输出：RCA，XLR
频率响应：10Hz – 200kHz / +- 0.1dB
THD+N：-115dB (unweighted)
动态范围：127dB (A-weighted)
尺寸：217.5 × 50 × 206.5 mm（宽×高×深）
重量：1.8 kg
售价：90,000 元
代理商：艺声
电话：（02）2391-7999
网址：www.soundart.com.tw